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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村子,他便徑直去了花玉芬家。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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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一方失蹤兩年,經公告查找確無下落,便可依法判決準予離婚。

237找不回來的老婆

玉玲既然已經不是苗艷樹的妻子,他現在想要告玉玲重婚也沒道理了。

告狀無門,苗艷樹只能去求玉玲回心轉意。

等他知道玉玲和她現在的男人回村了,他便跑去找玉玲,求她放棄現在的男人,回來跟他過日子。

玉玲自然不願意,話語間對他也是冷冰冰的。這讓苗艷樹大受挫折。

“玉玲,你要是不答應跟我回家,我就在這裏不走了,我要讓全村的人都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女人!”苗艷樹站在玉玲家門口嚷嚷。

玉玲不搭理他,關上大門任其在大門口叫嚷。

玉玲的男人回來了,看到苗艷樹站在自己家門口叫罵,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

他上去抓住他的衣領,像拎雞崽一樣將他拎起來,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給我滾,你這種無情無義的男人,就不配娶老婆!”

玉玲現在的男人長得人高馬大的,苗艷樹自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只得灰溜溜地離開。

苗艷樹打不過玉玲的男人,便去找他姐苗艷翠,他求苗艷翠幫忙去找杜昕月和郭秀秀,讓她們取消玉玲現在男人加盟養豬的資格。

苗艷翠自然不肯幫他去說,還勸他打消這個念頭。苗艷翠現在也是農場的加盟戶之一,她知道白紙黑字上了合同的事,是不能隨便反悔的。

“別人的可以不反悔,玉玲男人的合同必須得反悔!”

“行了,別鬧了!你當那農場是你開的呢,想對反悔就對誰反悔?”苗艷翠白他一眼。

“你不幫我去說拉倒,我自己去!”苗艷樹憤憤地說,“我倒要問問她們,明明說好不讓外村人加盟養豬的,現在怎麽又讓了?要不是她們讓玉玲那個野男人加盟養豬,她能舍得離開我嗎?我看,她們這就是針對我的!”

苗艷翠想起來,當初玉玲嫁給苗艷樹的時候,彩禮不怎麽挑,就是提出一條,那就是讓她加盟秀月農場養豬。最後這件事還是苗艷翠出頭去找老太太,老太太又找了郭秀秀和杜昕月才辦成的。

好麽,現在她弟居然把玉玲離開他的過錯推到秀月農場放寬加盟政策上去了。這讓她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得,你不嫌丟人你就去。不過我還得提醒你啊,人家杜昕月現在可是大老板了,人家見不見你還不一定呢。”她一邊忙活著調豬食,一邊沒好氣地說。

“什麽大老板,不過是土財主而已。等我們的買賣做大了,早晚把她吃掉!”

“咋,你們還要吃人?”苗艷翠疑惑地看著弟弟。

“不是吃人,是吃她的廠子,就像小魚吃大魚。王哥說了,現在是市場經濟,優勝劣汰。切,說多了你也不懂。”苗艷樹一臉不屑。

苗艷翠還是不懂,等她餵完豬想要再問問弟弟的時候,發現他已經離開了。

苗艷樹從他姐那裏出來,就沿路往記憶中的秀月農場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會兒,他遠遠的看到一堵高墻,墻裏露出幾排整齊的磚瓦房,磚瓦房都刷成白色,鐵皮房頂在陽光下發出亮閃閃的光芒。

他繞著高墻走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兩扇黑漆的大鐵門,鐵門又高又大,擋在他面前,讓他不禁楞住了。

該不會是他走錯了地方吧?他擡起頭,仔細地看了又看大門上的牌匾,才知道他沒有走錯,這裏的確是秀月農場。

他記得最後一次來秀月農場還是在三年前,當時,他姐帶著他和郭寶珍來求杜昕月幫他們安排工作。

他清楚地記得,那時的秀月農場,只有幾間泥棚子和兩三間塑料布大棚,房子上苫的是草,大門是木杖子釘的,地上是泥土地。也就是通向每個泥草棚和溫室大棚的路上,鋪了幾塊紅磚。

真是見了鬼了,這才幾年的功夫,這裏怎麽就變樣兒了呢。

他看到大鐵門下面有個小門敞著一條縫,上去一推,門開了。他從小門鉆進去,一名身穿制服的保安站在他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保安問他找誰,他說他是場長的親戚,來找場長有點事。

保安問了他的名字,然後進收發室去打了個電話,出來跟他說邢場長讓他進去。

邢場長?不應該是郭場長嗎?苗艷樹問他。

保安也很奇怪,說一直都是邢場長啊。

苗艷樹這才意識到,有這個邢場長可能是邢建國。他心裏納悶,什麽時候郭秀秀把場長的位子讓給邢建國當了?

又一想人家是兩口子,誰當不是當呢。

他來到場長辦公室,見到的果然是邢建國。

“艷樹來了,坐,喝茶。”邢建國熱情地招呼他。

柔軟的沙發讓苗艷樹總感覺不自在,辦公室的氣派程度也遠遠超出他想想象,讓他有些局促不安。他有點後悔來這裏了。

但是一想起如今躺在別的男人懷抱中的自己的妻子玉紅,他便又覺得此行是非常必要的了。

但他不知道該如何跟邢建國開口,便只能沒話找話地跟他寒暄著。

邢建國好像很忙的樣子,幾分鐘的功夫就接了兩三個電話。

他怕邢建國有事要離開,再抓不到他的人影兒,便只得硬著頭皮開口了。

他說:“那個,哥,我今天來呢是有事兒想求你的幫忙的。”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有啥事盡管說,只要我能幫的一定幫。”邢建國倒是很爽快。

“是這麽個事兒。玉玲,我老婆你知道吧,她現在不是跟了南廟村的大頭梨了嘛,說大頭梨你可能不知道,就是李全柱,大腦挺大的那個。跟你們農場簽約養豬的。”

“李全柱啊,我知道,不過玉玲跟了他,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邢建國尋思著說。

“我就說嘛,你肯定不知道這事兒,要不然你也不會讓大頭梨加盟養豬。”苗艷樹一拍大腿說。

“李全柱加盟養豬怎麽了?”邢建國問。

“要不是他養了速長豬,玉玲肯定不會跟他!當初玉玲嫁給我的時候,就因為我能幫她養上速長豬。”

“不至於吧,那她究竟是看上俺農場的豬了,還是看上你這個人了呢?”邢建國開玩笑似地問他。

238新悅百貨

“玉玲當初看上的肯定是我這個人,現在看上的是李全柱的豬。所以,玉玲跟李全柱沒有感情,她跟我才是真感情!”苗艷樹十分肯定地說。

“可我聽說你們已經離了,而且是玉玲去法院起訴的離婚。”邢建國故意提不開的一壺。

苗艷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他很快給自己找理由說:“那不是因為我出門了嘛,她以為我心裏沒有她了,所以就賭氣跟我離了婚。其實她心裏是不情願離開我的。”

邢建國心裏覺得好笑,苗艷樹和玉玲的事兒他之前已經聽說了,玉玲離開苗艷樹的理由也是明擺著的,就是苗艷樹不顧家,沒有責任心,這回又不負責任地一走好幾年,人家玉玲的心已經涼透了,對她沒感情了才選擇離婚的。

苗艷樹說起此事竟沒有一絲一毫的歉意,看來玉玲的選擇一點兒都沒錯。

“如果你來找我是想讓我幫忙給你們說和的,那你可找錯人了,因為我跟這個李全柱根本就不熟,要知道,我農場現在的加盟戶有好幾百戶呢。”邢建國以為苗艷樹是來找他幫忙說和的,就先斷了他的路。

“哥你理解錯了,我來是想求你幫忙,以後別給李全柱供應速長母豬。玉玲沒有豬可養,自然就會回到我身邊了。”苗艷樹哈著臉說。

“李全柱是農場的加盟戶,是跟我簽了加盟合同的,你不讓我供應他速長母豬,不是讓我違約嗎?”

“那就跟他接觸合約,不讓他加盟你們!你們農場的加盟戶不是有好幾百嗎,又不差他這一戶!”苗艷樹理直氣壯地說。

邢建國終於忍不住拍了桌子,他說:“你怎麽知道我們不差他這一戶?加盟我們農場的所有人,都是我們的上帝,一戶也得罪不得!無緣無故就解除合同,你當我們農場這些年是在鬧小孩過家家呢?”

“看你說的,還上帝,沒那麽嚴重。反正今天這個忙,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苗艷樹說著耍起了賴皮。

邢建國冷笑起來,說:“我就告訴你,你說的事,我辦不到!我要開會了,沒事兒就請回吧。”

邢建國說著站起來,做出要離開的樣子。

他強壓著心頭的怒火,苗艷樹居然跟他提出這麽無恥的要求,要不是因為苗艷樹是他妻子娘家的人,他早就對他不客氣了。

“邢建國,你牛什麽牛,你有什麽了不起的,還不是仗著你老婆撐腰才能當上這個場長的?沒有你老婆,你啥都不是。”

“咣”!他鼻梁骨上挨了邢建國重重一拳,他頓時感覺眼冒金星。

“滾,再不滾我還揍你!”邢建國說著再次舉起拳頭。

“邢建國,你等著,我會讓你後悔的!”苗艷樹捂著鼻子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苗艷樹找不回老婆,心情郁悶,整天借酒消愁。

王廣財就勸他,讓他放棄玉玲,說那女人有什麽好的,等他們的買賣賺了大錢,還愁沒有女人嗎?到時候有的是女人主動送上門來。

苗艷樹想想也是,老婆已經跟了別人了,他再傷心難過能有什麽用呢?

還有那個邢建國,他之所以牛逼轟轟的,還不是因為財大氣粗?等他自己以後賺了大錢,一定要報這個仇!

王廣財所謂的買賣,就是他們從廣州帶回的一些俏貨,他們準備拿到鎮裏市場上去售賣,有電子表,港巾,絲襪子,小鬧鐘什麽的。

去鎮裏市場賣東西需要租床位,這幾天王廣財和苗艷樹就在跑床位的事。但是由於審批手續覆雜,床位還沒辦下來。

郭寶珍等不及,就拿著一些港巾和絲襪去棒子村的集市上蹲了半天,結果讓她沒想到的是,不到一上午,她拿去的港巾和絲襪竟都賣光了。

要知道,她看到港巾和絲襪搶手,還臨時提高了零售價,比他們之前的定的價格都要高。

她回去把這事兒跟王廣財一說,王廣財大喜過望。

第二天,他拉著苗艷樹和郭寶珍又去趕了一趟集。這一次,他不光帶上了剩下的港巾和絲襪,還帶上了幾塊電子表。

果真如郭寶珍所說,他們的俏貨在集市上非常搶手。再加上王廣財吆喝有道,不一會兒,他們的小攤便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來,瞧一瞧,看一看,香港產的港巾、絲襪,香港工廠倒閉,揮淚大甩賣,最後一批,先到先得!”王廣財跳上一個高臺,一手拎著一雙襪子,一手拎著一條絲巾,大聲吆喝。

一聽是香港來的俏貨,大家夥已經欲欲躍試了,再一聽是香港工廠倒閉甩賣的,大家夥便爭先恐後地購買起來。只見他們一手抓貨,一手遞錢,生怕行動慢了買不到這又好又便宜的東西。

幾個人在集市上出了三天攤,每天兩個來鐘頭,帶回來的東西便賣得差不多了。

第三天出攤回來,三個人坐在一起,點數著幾天來的收入。

貨空了,換回來的是大把的鈔票,沒有什麽時候是比此刻更振奮人心的了。

郭寶珍在草紙上算了一下,興奮地說:“之前上貨用去三百二,現在賣回一千三,刨去路費和其它費用,我們這趟凈收入有五、六百!”

“這還沒去鎮上呢,貨就賣光了,要是去了鎮上,指不定多好賣呢。”王廣財吐了一口煙圈兒說。

苗艷樹說:“想不到俏貨這麽好賣,王哥,要不咱再跑一趟廣州吧。”

王廣財把煙蒂扔在地上用腳一撚,說:“行,這次咱們多弄點兒貨回來!”

“我也跟你們一起去。”郭寶珍說。

王廣財說:“你就別去了,去了還得加上一個人的費用。你在家裏把剩下的貨賣一賣,等我們回來。”

1984年,杜昕月的“康莊股份有限責任公司”正式掛牌成立。公司下有秀月農場、康莊飼料加工廠和康莊肉制品加工廠。作為公司法人代表的杜昕月擔任公司董事長。

同年,她還創辦了新悅百貨公司。

新悅百貨是杜昕月在同年承包的,它的前身是鎮上的供銷合作社和中心市場。

239王廣財的生意經

鎮上的供銷合作社,就是當年杜昕月給荊懷文買自行車的那個,也是後來她推銷禽蛋和野山參的那個。杜昕月承包的時候,供銷合作社已經具有一定規模。

近年來,鎮上個體經濟雖然發展比較迅速,但鎮上的供銷社長盛不衰,一直是全鎮人民生活物資供應的主要場所。

村裏人只要上街裏(村民跟到鎮上叫上街裏),供銷社是必到之處,如果不在這裏買點兒什麽帶回去,就不算是進城。

杜昕月承包下供銷社,是準備將其擴建的。但因為考慮到購買能力的問題,大家都對杜昕月擴建供銷社持反對意見。

但杜昕月努力說服了大家。

她說他們所在的鎮屬於本縣的中心鎮,規模比一般的鎮要大很多,而且近年來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一些農村人口陸續湧入這裏,使鎮子的規模也在不斷擴大。

另外她讓高向陽從上面幫忙打聽到,縣裏正在申請撤縣設市,而且被批準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撤縣設市能夠成功,關於購買力的問題,就完全不用擔心了。

杜昕月果斷地承包了供銷社,並將其進行了擴建改造,她將供銷社與其後身的中心市場連成一體,開辦了“新悅百貨”。

杜昕月根據前世的經驗,改變了當下百貨商店櫃臺式的經營模式,將“新悅百貨”以攤位的形式對外出租。

她跟租借百貨攤位的商戶簽訂承包合同,明確其經營範圍,規定其經營中的權力和義務等。

新悅百貨一共有兩層,一百二十個床位。

百貨第一層主要經營與當下百姓需求價格相當的廉價鞋帽服裝商品,兼顧服裝配飾和廚房用品。第二層經營被服產品,以及文教百貨。

這樣的布局看上去有些雜,與她前世見過的那些真正的大商場比起來,也顯得土氣又落後。但是杜昕月知道,這樣卻是正適合當下百姓的需求的經營模式。

其實,她這也是從王廣財他們倒騰廣州俏貨中得來的經驗。

王廣財他們最開始倒騰的都是小商品,不值什麽錢,賣得都很好,也讓他們小賺了一筆。

但是後來,他們不安於掙小錢,覺得這些小來小去的利潤不夠賺,於是把眼光放在了一些利潤大的商品上面。

她聽說他們最近就進了一批真皮鞋包和高檔服裝,開租下了當街的一家門面做專賣店。

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起,杜昕月知道,他們的好日子要到頭了。他們這裏是小城鎮,而且當下人們的購買力普遍沒有那麽高,這些高檔商品能有市場嗎?

後來她知道,他們的專賣店確實賠了錢,才幹了不到兩個月便了門,這是後話。

新悅百貨這邊,承租了床位的租戶們大都沒怎麽做過買賣,一開始都不知道應該如何來經營自己的攤位,也不知道該在攤位上賣些什麽。

杜昕月便給他們進行培訓,給他們講經營之道。

至於進貨渠道,她已經瞅準了一個內陸城市中的一家新建的批發市場,據她所知,這個批發市場建於兩年前,裏面的經營項目和種類跟廣州的差不多,但路程要比到廣州近一半兒。

路程近了,就意味著節省費用和時間,節省了費用和時間,就意味著節約了成本。這樣,在市場上的競爭力也會大大提高。

杜昕月親自帶著租戶們去了一趟那座城市,到那家新開的批發市場走了一圈兒。另外,她還帶著租戶們逛了幾座大城市的商場。

這趟行程讓租戶們大開眼界,尤其在將批發市場的商品價格和商場的商品價格對比之後,讓大家夥看到了零售商的利潤空間,從而對自己做為零售商的前景有了足夠的信心。

事實勝於雄辯,杜昕月知道,她給他們講再多的大道理,都不如讓他們親眼去看,親身去體會。

一些聰明的租戶,甚至趁著考察的機會,確定了自己的經營項目,並且與批發商談攏了價格和進貨方式。

這些先下手的租戶,也讓杜昕月看到了做零售生意的希望。

誰說生意難做?其實只要你擁有足夠靈活的腦袋,虛心學習敢於嘗試,並且勇於搶占先機,你就會在生意場上得到比別人更多的實惠。

事實證明果真如此。

那些最先確定經營項目,最先下手進貨、開張的人,他們的生意後來是最紅火的。

而那些猶豫不決,思前想後,又擔心選中的項目不好賣,又怕賠錢的人,最後勉強確定了項目,生意也平平淡淡。但好在這個時候做小本小利的零售生意的普遍不錯,真正賠本的也是鳳毛麟角。

還有這樣一些人,他們總是這山看著那山高,總覺得自己的貨不好賣,看到別人家的啥貨好賣,他就去進啥貨來賣。仿效的結果往往是,同樣的貨在別人家賣得很好,到了他家就賣不動了。

弄到滯壓難賣的貨是最鬧心的,滯壓的貨一大堆,卻還不得不去上新貨,這就會導致滯壓的貨越來越多,資金都壓在貨裏了,流通中的資金就會受到限制。到最後只能去集市上甩賣。

王廣財和苗艷樹現在就在集市上甩賣他們的高價真皮鞋包。

他們在鎮上的專賣店,開張頭一個月,連租金都沒賺回來。他們只能咬牙一再降低售價,但是前來光顧的依然很少。進來的也都是看熱鬧的人。

又一個月過去了,依然沒有起色,他們只能退掉了門市,將高檔鞋包拿到集市上去甩賣。

王廣財使出渾身解數,什麽“揮淚大甩賣”“跳樓大甩賣”“老板跑路,鞋包抵債,給錢就賣”,最後勉強勾回了一些本錢。

有了這次教訓,王廣財再不敢進價格高的高檔貨了。

他一個人在鎮上轉悠了兩天,回來跟苗艷樹和郭寶珍說,他還要去廣州,還是要進一些俏貨回來賣。

“行,俏貨本錢少,風險也小,不怕賠。”郭寶珍附和說。

苗艷樹卻搖搖頭,他說:“不好,俏貨賺錢太慢了。”

240倍長藥水的替代品

他們之前開專賣店賠進去那麽多,不盡快把賠的錢賺回來他不甘心。

王廣財笑了,說:“上回咱從廣州回來確實帶回了一些俏貨,也很快就賣光了,但是咱們卻做錯了一樣。就是咱們把俏貨賣成了白菜價,不劃算!”

“那些東西都是翻番兒掙的,還不劃算?”郭寶珍不解地問他。

何止呢,他們賣那批俏貨獲得的利潤,最後比本錢的兩倍還要多呢。王廣財卻說他們的價格定的不劃算。

苗艷樹也疑惑地盯著王廣財,等著他的解釋。

王廣財笑著搖搖頭:“你們倆啊,以為做買賣就是吆喝兩聲,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嗎?你們錯了,做買賣是一門學問,得好好研究哩。”

杜昕月最近面臨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那就是她的倍長藥水已經所剩不多了。

無論是植物倍長藥水還是動物倍長藥水,都快用完了。

郭秀秀算了算,最後一些藥水最多只能用兩個月。

就秀月農場的速長豬來說,最遲到今年年底,秀月農場裏最後一批速長豬就會全部出欄,而秀月農場和所有加盟戶的速長母豬,最遲也會在來年初結束最後一批速長豬的繁殖。

人工種植野山參也走到了盡頭,接下來,杜昕月的參將回歸為數十年的生長成熟期。如果她繼續種植野山參,那麽在她接下來的生命中,總共也就能收獲三、四次而已。就更不用說大批量的對外出口了。

由於倍長藥水的秘密,現在只有杜昕月、郭秀秀和邢建國三個人知道。

他們三個便湊在一起商量解決辦法。

郭秀秀說沒有倍長藥水也沒關系,他們可以養殖普通的畜類,現在有一些從外國引進的畜類新品種,就比較適合大規模養殖。比如有一種美國雞,體型大,抗病能力強,生長周期也短。

邢建國不同意她的說法,他說如果沒有速長豬,那些加盟戶怎麽辦?就算是畜類可以換成美國的、英國的新品種,那麽野山參呢?用什麽來替代?

“那你說怎麽辦?倍長藥水沒有了,又找不到替代品,我們總不能讓秀月農場關門吧?”郭秀秀一臉焦急。

“實在不行,也只有關門了。不做農場,我們可以轉行幹別的項目嘛。”邢建國說。

“可是,如果農場轉行了,鎮上的肉制品加工廠怎麽辦?”郭秀秀問丈夫。

邢建國怎麽能不知道,這些年,康莊肉制品加工廠與農場已經形成了共生的關系,農場是肉制品加工廠原材料的主要供應來源。一旦農場不存在了,鎮上的加工廠也無法生存。

“肉制品加工廠也可以一道轉行嘛。”邢建國說。

郭秀秀立馬否決,說:“當年,為了給肉制品加工廠進設備,昕月把全國都跑遍了,現在這套設備可是花了幾十萬購進的,如果肉制品加工廠轉了行,這些設備不是要白扔?”

“可是到了這個地步,要是不改,不是會虧得更多?”

“咱還是讓昕月拿主意吧,昕月,你是怎麽想的?”郭秀秀問杜昕月。

杜昕月從沈思中擡起頭,緩緩說:“我想,我可以找到倍長藥水的替代品。”“你能找到倍長藥水的替代品?!”邢建國和郭秀秀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他們讓她快說說,替代品在哪裏,怎麽用?

“就是當今世界最先進的科學技術呀!”杜昕月笑這說,又跟他們解釋說,“咱農場不能關,但也不能像以前那樣養殖了。我聽說國外現在有一套比較先進的畜類養殖方法,我打算讓皮特幫我聯系一家國外的農場,去進行一次實地考察。”

杜昕月之所以有出國考察的想法,也是受到寶箱的啟發。

她為尋找倍長藥水的替代品,再次打開寶箱進行翻找。結果可想而知,她並沒有找到倍長藥水,只翻到了一些英文報紙和畫報。

從報紙和畫報中,她知道這個時期的英國已經完成了工業革命,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工業大國,科學技術也達到了當時世界科技發展的頂峰。而那個時期的中國呢,卻處於封建社會末期小農經濟的閉關鎖國狀態。

鴉片戰爭,火燒圓明園,八國聯軍侵華……一系列近代社會的不平等條約接踵而來。

她不知道清朝官員收集這些報紙和畫報,是為了娛樂呢,還是為了了解世界。她相信應該是後者。

畢竟鴉片戰爭讓國人看到了太多自身的不如人之處,然而他們對侵略國卻幾乎是一無所知的。

落後就要挨打的事實道理,相信很多清末統治者都已經明白了,他們需要放眼望世界。

不是有人就提出過“師夷長技以制夷”嗎?或者是後來的“師夷長技以制夷以自強”,無不是他們危難意識的覺醒。而報紙和畫報是當時他們了解世界,學習世界最直觀的途徑。

望著這些報紙和畫報,杜昕月深深地感慨一番。

同時,她眼前一亮。

現在西方某些發達國家的經濟,應該比他們超前發展三十年都不止吧?經濟發展超前的背後,一定是科學技術發展的領先。

如果她能學習到那些國家在農場養殖方面的先進科學技術,不是一樣可以挽救她的農場嗎?

“去國外考察農場?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昕月,你出國能不能帶上我和秀?讓我們也長長見識。”邢建國高興地說。

杜昕月笑了,說:“你們倆一個是農場的負責人,一個是我的財務經理,當然要跟我一起去了。我現在就去給皮特打電話,跟他商量這件事。”

杜昕月說著便走出去。

等杜昕月一走,郭秀秀便跟邢建國說:“要去你們去,我可不去,我又不會說外國話,到了外國不夠丟人的呢。”

邢建國說:“昕月會說外國話,有她給咱們當翻譯,你怕啥?”

“那我也不去,我要留在家裏看農場。”郭秀秀固執地說。

邢建國對她眨眨眼:“你不怕我被外國女人看上了?”

“你去,你去,你要是被外國女人看上了我還樂不得呢!”郭秀秀故作生氣地推搡著丈夫。

241找到招娣

邢建國順勢將她拉入懷裏:“我不是想帶著你出去轉轉嘛,咱結婚這麽多年,你一直為我為我的兩個弟妹操勞,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現在昕月給咱創造了能一起出國的機會,咱就當是一起旅游了吧。”

郭秀秀依偎在丈夫寬闊的懷抱裏,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說:“好,我聽你的。”

杜昕月很快跟皮特取得了聯系,她把自己的想法跟皮特一說,皮特欣然同意,他還說他就是在農場中長大的,他的父母現在還經營著一家農場。如果杜昕月願意,隨時都可以前往。

在杜昕月為出國考察農場做準備的日子裏,意外迎來一件讓她高興的事。

那便是招娣找到了。

當段衛紅帶著招娣來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差一點兒都認不出她來。

還記得以前在知青點時,身材又高又膀,因為她長得胖,經常被人嘲笑,她還因此苦惱過。

而如今的招娣,一米七的個頭,看上去只有一百斤不到,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一樣。

更讓她驚訝的是她走路的樣子,她走起路來竟是一瘸一拐的,就像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

這些年她到底經歷了什麽啊?杜昕月強忍著不讓自己叫出來。

招娣看到杜昕月也楞了一下,她大概沒想到,當年那個又矮又瘦的黃毛小丫頭,如今已經長成一個標致的大姑娘了吧?

招娣眼圈兒紅了,她說在路上,段衛紅已經把杜昕月四處尋找她的事跟她說了,她特別感激杜昕月還惦記著她。在這之前,她還以為大家都回城了,只有她留在這裏。卻沒想到和她一起留在這裏的,還有她們。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呢。”招娣說著啜泣起來。

杜昕月掏出手帕遞給她,說:“以後咱姐妹們在一起,不分開了。”

“好。”招娣一邊擦眼淚一邊用力點頭。

杜昕月攙著她在沙發上坐下來,讓她給她們講講這些年她都在哪裏,在做些什麽?

招娣便長嘆一口氣,給她們講起來。

她說她當年跟李亞男一起被發配到了采石場,那邊的人查看了案卷,得知只有李亞男是帶罪發配,並沒有她什麽事兒,便轟她離開。

她看到采石場的活兒太苦了,擔心李亞男扛不住,便並不願意走,就賴在采石場附近,懇求他們答應她留下給李亞男幫忙。

過了兩天,采石場裏的一個幹部模樣的人出來找她,問她真的願意留下來幫李亞男嗎?她連忙點頭,說她當然願意。

那個人就笑了,他把她帶進了采石場,給她分配了搬石頭的活兒。

她毫不怨言地幹起來,但是讓她不解的是,她並沒有在勞動場地看到李亞男。她一邊幹活,一邊打聽李亞男的下落,後來終於有人偷偷告訴她,之前來的那個女人已經被釋放了。

李亞男被釋放了,那他們為什麽還要她來幫助她幹活兒?

她去找看守詢問,結果那個人一臉疑惑地看著她,說:“你不就是李亞男嗎?”

“我不是李亞男,我是招娣。”

“在這裏你就是李亞男!”

招娣還想辯駁幾句,但那個人手裏的鞭子已經雨點般地朝她打下來:“廢話少說,趕快幹活,幹不完晚上沒飯吃!”

就這樣,招娣在采石場苦苦地不明不白地幹了兩個月。

兩個月下來,她的胳膊壓彎了,腰累壞了,一只腳也被山上滾下來的石頭砸掉了兩只腳趾。體重也從最初的一百四十幾斤降到了一百斤。

肉體上的折磨不算什麽,她想到好姐妹能夠因此脫身,心裏還是倍感欣慰的。因為她一直以為他們是認錯了人,把她當成了李亞男。

直到改造期滿,她腳步踉蹌地從采石場裏走出來,在采石場前面的院子裏,她看到了跟當初帶她進采石場的那個幹部摟抱在一起的李亞男。她才徹底醒悟。

李亞男似乎並不願意跟她見面,聽到招娣喊她的名字,她扭頭就走,而那個采石場的那個幹部喊她時叫出的名字卻是“招娣”。

招娣不顧阻攔,奮力沖上去拉住李亞男的胳膊。

“亞男,你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還在這兒?還有,他們為什麽跟你叫我的名字?”她質問李亞男。

“你別問了,是我對不起你,你快走吧。”李亞男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們還楞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把李亞男給我趕走!”那個采石場幹部對幾個小兵命令到。

於是幾個人沖上來,將虛弱不堪的招娣連拖帶拽地給趕到了外面。

講到這裏,招娣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就是說,他們讓你頂替李亞男的名字,幫她勞動改造,而李亞男則冒用你的名字逍遙法外、尋歡作樂?!”杜昕月感覺自己胸口仿佛塞滿了棉花一樣難受。

“是的。”

“老天,李亞男怎麽能幹出這種事,虧你還對她那麽好。”段衛紅也氣得咬牙切齒。

招娣輕嘆一聲:“是我交友不慎,怪不得別人。”

“後來呢?你又去了哪裏?良種場嗎?”杜昕月問她,她記得吳巧雲跟她說過,最後一次有招娣的消息,是她在良種場的代銷點當售貨員。

“對,我當時在路上暈倒了,被良種場的一個老伯救了下來,我當時心灰意冷,不願意將自己的真實情況告訴他,只說我是從關裏逃荒來的,他便收留我當閨女。後來代銷點裏缺人,那裏的人知道我識字多,就讓我去當了售貨員。”

“唉,真沒想到你受了這麽多的苦。”段衛紅感慨。

這個時候吳巧雲也來了,因為招娣以前欺負過她,她心裏還存有芥蒂,所以見到招娣並沒有那麽親,只是跟她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接著說,你後來怎麽又到了鎮上?”杜昕月催促道,她急於了解她現在的情況。

“老伯死了,他的子女來爭房產,把我攆出來了。我在村裏沒有戶口,也分不到地,只能到鎮上尋思著找點兒活兒幹。我糊過火柴盒,掃過大街,還挑過牙簽。”

242為招娣謀出路

招娣說,有一次牙簽廠的老板娘買了一塊布料,去裁縫店做一件衣裳,結果裁縫給她做大了。她拿去裁縫店改,裁縫店裏的裁縫又有事出門了。

而老板娘正著急穿這件衣服,所以就抱怨起那個不負責任的裁縫來。

她拿起那件衣服看了看說:“要不我試著給你改改吧。”

“你會做衣服?”老板娘懷疑地看著她。

“我媽就是個裁縫,我之前跟她學過一些。”招娣沒說謊,她媽確實是個裁縫。

下鄉之前,她媽忙不過來的時候,總是叫著她幫忙一起做,一來二去,她就學會了裁縫的活兒。

老板娘把衣服交給她改,並一再叮囑她不要把衣服改壞了,衣服料子好貴的。

她一夜沒合眼,把衣服改好了,第二天拿去給老板娘試穿,結果老板娘將衣服一上身就樂了,說簡直是太合身了,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說真沒想到,這衣服讓招娣改的比裁縫店做的還稱心。

“招娣,你既然會做衣服,為啥不開個裁縫店呢?”老板娘問她。

招娣苦笑,說:“開店得有門面,還至少要有縫紉機和電熨鬥這樣的大件兒,我現在連自己都吃不飽,哪有錢開裁縫店啊。”

老板娘想了想,說:“要不這樣,我介紹你去我做衣服的那個裁縫店,反正那個裁縫活兒多,一個人也忙不過來,你不如給她幹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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